全职高手

周泽楷×喻文州

架空

上海话都瞎搞的

周泽楷想养一盆花。

“你最近这么喜欢布置房间啊。”江波涛站在椅座上堆起的书上面，回头瞧他一眼，“上次还要我帮你找宜家目录，算我谢谢你没自己去逛店。”他踮起脚去够展示架最高层的罐子。

周泽楷赶紧起身，站到江波涛身后。江波涛摸下来个罐子，顺手塞给周泽楷，指挥道，“小周帮忙把那堆假书递给我——谢谢。”

白瓷罐上落了薄薄一层灰尘。周泽楷扶着椅背，江波涛全不在意地灵活地跳下椅子，抽了张湿巾擦罐子，“不然你订个每周花束？”他把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的水倒进罐子里，把插花也移进罐子里，拢了两下，“嗯——经理说得对，是好看点——工作室订的就是这种，每周都不一样，他会帮你配好。”

周泽楷摇了摇头，轻声说，“太可怜了。”

“因为只能活一周？”江波涛一边收拾花一边善解人意地说，“也是啊。我们这花是摆给外面访客看的。自己养不用非养会开花的，我想想。”他坐回周泽楷身边。“老板家养的是龟背竹和富贵竹。哎，你家放不下。文竹？你家装修是极简风的，不适合——”

“文竹？”周泽楷疑惑，他没见过。

江波涛脸微微一红，周泽楷以为自己看错了，“多肉，你也养不活——你养绿萝算了！”

被很明显地嫌弃了。周泽楷停在市场一角，仔细看看大爷摆在手推车上的一小盆一小盆绿色植物。几盆自家分根出来的芦荟、吊兰、虎尾兰，金琥里有一个生出鼓胀的花苞，还有多肉，晶莹剔透如同柔嫩的手指。其中有一盆生着心形叶片，周泽楷看着它，仿佛隐秘的想法被猜中了般眨了眨眼。

鸡毛菜和空心菜都很嫩。周泽楷拿不定主意，索性两样都买了。菜摊的婶婶在眼镜后面朝他眨了眨眼，于是他又给自己买了生菜、黄瓜和小番茄，蔬菜，总归会吃的。他在调料摊位买了腐乳、酒酿和其他许多日常的调料，因为家里几乎什么也没有。“年糕，小圆子，小排。”周泽楷边走边很小声地自言自语。

肉摊前排队的时候周泽楷被认出来了。“哦哟，这不是楷楷嘛！”

周泽楷只好把袋子全换到一只手里，另一只手摘下罩在脸上的黑口罩，微笑着打招呼，“陈阿姨。”

其他人也围了上来。

“喔唷，楷楷这么高了！”

“吾老早就晓得是楷楷咯，么做声。”

经王阿姨这样一说，其他人的大嗓门也压低了几分，拉着周泽楷关切地问三问四。

“阿拉小囡老欢喜侬额。”

“哪能噶瘦的啦，多切点！”

“楷楷今天烧点啥切？”

“毛蟹炒年糕。”周泽楷想了想，又补上一句，“鸡汤。”

“给姆妈烧的伐？阿拉楷楷孝顺额。”

“侬伐晓得额，老周家老早出国过冬去咯。”

“嗯，”周泽楷点头，“新西兰。”

经杜阿姨这么一讲，阿姨们几乎整齐划一地露出一副“我懂了”的表情。王阿姨还火上浇油，神神秘秘地凑近周泽楷，压低声音问，“谈朋友了伐？”

“没有呀……”周泽楷不自在起来，脸上毛茸茸地发痒，好像毛蟹的绒毛螯在脸上细细微微的爬，“普通朋友……”

阿姨们纷纷善意地笑起来，王阿姨朝他眨眼睛，“晓得来晓得来。”

王阿姨也是热心肠，帮周泽楷挑了一只她说全菜场最好的土鸡。周泽楷大包小裹拎回车里，呆了一会儿，搓了搓发热的脸。毛蟹在袋子里咕噜噜地吐泡泡。鸡汤是周爸爸手把手教给他的，小时候周泽楷生病，周爸爸都会特地炖这个鸡汤给他喝，原只鸡慢火炖，用砂锅。周妈妈也喜欢喝，经常指派周爸爸炖锅鸡汤。

周泽楷不知道广东人怎么炖老火鸡汤。他回到家，先把毛蟹们关进冷冻层冻昏迷，然后找出半新不旧的砂锅，按周爸爸的方子收拾鸡。盖子盖好，煤气开小火，周泽楷觉得有点困了——他为了菜新鲜，也好避开粉丝，赶早去的菜场。周泽楷想在沙发上躺一会儿……他一合眼就睡着了。

他突然惊醒，睁开一只眼，发现喻文州坐在沙发下面，正微笑着看他。周泽楷惊吓不小，赶紧翻身想要坐起来。喻文州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一按。“困就再睡一下。——别急。”

周泽楷还是坐起来，给喻文州让出位置。喻文州坐过的新装饰地毯还留有些微的轮廓，喻文州现在坐在有周泽楷体温的沙发位里。他穿了一双深蓝底色的千鸟格袜子。“怎么没有睡床上？”喻文州笑着问，然后略微压低了声音，“难道……是为了等我吗？”

周泽楷看着喻文州，眨眨眼，又点点头。

喻文州笑着看周泽楷，伸出手指在他发热的颧骨上方摩了一下。“还早，你可以再睡一会儿。我已经在芳宫定了贵宾位……”

周泽楷突然扑上去抱住喻文州。他很慌，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好。他把脸埋在喻文州肩头，听见喻文州问，“小周？”

周泽楷把喻文州抱得更紧了。来客厅的路上会经过厨房，喻文州也许没有听见密封的砂锅里传出来的，水中气泡上浮的咕噜噜的声音，就像冰箱里的毛蟹吐泡泡那样，窸窸窣窣地。周泽楷窸窸窣窣地蹭喻文州，鼻尖闻到喻文州身上的气味，喻文州喷了香水，很淡，和他自身的味道混合在一起。周泽楷听说芳宫排队等位的队伍很长。喻文州穿得有些薄，是适应芳宫座席室温的衣物，待在S市室内会冷，他现在就在微微地发抖了。周泽楷想了一下衣柜里有没有不算宽大的毛衣，找好毛衣，他可以烧开水再沏点茶。

喻文州的脊背稍稍挺直，然后松了下去，和周泽楷的怀抱贴合在一起，他慢慢地吐出一口长气来。周泽楷吸了吸鼻子，他闻见来自厨房的淡淡的肉香。糟糕，姜放多了吗。喻文州不会喜欢的。周泽楷努力回忆在G市喝过的汤，而他并不熟悉汤底的配料。

他又用鼻尖蹭了蹭喻文州的颈侧，用力吸了一口喻文州的味道。他微微张开嘴唇，唇瓣贴在喻文州光洁的，潮湿的耳后。

“我想养花。”周泽楷轻声说，“养什么好呢？”

该死的鼻炎。